同話舍 “蕾絲”們的童話家園
女同有個好聽的名字,“蕾絲邊”,相對于男同的稱呼而言,性別特征立馬顯現(xiàn)。當很多女性在大呼自己是“蕾絲控”時,可能沒有考慮到,對女同而言,這個詞有可能會理解為另外一番含義。
不過,見到瀟恒時,很難想象,眼前這個帶著眼鏡,穿格子襯衫的人會是個“蕾絲邊”。外形裝扮如80后的她,其實出生于1978年,同話舍,就是她一手創(chuàng)辦而成,如今,這個“女性自助工作坊” “云南女同志愿工作組”,已經(jīng)走過了八年。同話舍,成為了云南本土第一個女同志草根、公益、非盈利性質(zhì)的志愿者組織。
A 女兒被家人當做“怪物”
瀟恒出生于1978年,上高中時,瀟恒喜歡上一個女生。
晚上回家兩人經(jīng)常通電話,時間長了后,電話費的不斷增加引起了瀟恒父親的懷疑。當瀟恒跟父親坦白自己喜歡那女孩后,父親找到了對方,并請求對方能從瀟恒的生活里永遠消失。那女孩答應了瀟恒父親的請求。
得知此事后,瀟恒很憤怒,她覺得父親太自私,在未征得自己同意時,私自作出決定。這件事,也成為后來瀟恒選擇“出柜”的導火索。
得知自己的性取向異于他人后,當時的瀟恒感覺很孤單。在家鄉(xiāng),所有人的思想都比較傳統(tǒng),新鮮事物和信息接觸得很少,更別說“同性戀”這個話題,家鄉(xiāng)的人幾乎都沒聽過。感覺沒人能夠理解自己的感受,也不能找父母訴說,瀟恒成了家人眼中的“怪物”。
B 漂蕩只為尋找認同感
想要找組織的心,想要找到能與自己感同身受的“同類”人的迫切愿望,讓瀟恒開始通過書籍、網(wǎng)絡等渠道,尋求“同志”幫助。
好不容易,在一本書上看到北京男同性戀熱線,可她沒勇氣打過去。
瀟恒喜歡閱讀西方哲學類、心理學類書籍,也是從書中,她認識到,自己并非一個“怪物”。慢慢的從自身尋找到多元化的自我,讓自己內(nèi)心變強大,最終達到自我認知,瀟恒說,書籍是自己的最初“同性戀認知啟蒙老師”。
出于對父母的尊重,瀟恒主動找父母談話,坦白自己的性取向。對于父母而言,根本難以接受“女兒喜歡女人”這個事實,母親把瀟恒趕出了家門。至今想起當時的決定,瀟恒還是堅持,“告訴父母是出于對他們的尊重,他們有權利知道”。她,沒有后悔過。
走投無路的瀟恒向朋友借了學費與生活費,想要依靠自己,走完接下里的路。瀟恒說,當時自己最大且唯一的希望,就是工作后能夠擁有一臺電腦,通過網(wǎng)絡尋找可以幫助自己的信息。
自此開始,瀟恒開始了自己的飄蕩人生。
2001年瀟恒到深圳打工,通過網(wǎng)絡,她尋找到同志論壇,并得知北京正在舉行女同藝術節(jié)。瀟恒覺得這是一個讓父母了解自己的好機會,于是給向朋友借了路費,向公司請了假,致電邀父母一同前往北京。
“我很感謝我的父母,起碼,他們愿意了解女兒的情況”,到北京后,事情的發(fā)展并不順利,因為種種原因,活動取消了。但是,瀟恒依然覺得北京之行,值得。當時,瀟恒認識了兩名男同組織的負責人,通過他們的經(jīng)歷,讓瀟恒萌生了一個想法:回到云南,建立一個女同組織。
C 家鄉(xiāng)的女同組織
經(jīng)歷北京一事后,瀟恒又回到了廣州,打工賺錢之余,也開始在一些同志社區(qū)、論壇活躍。在一個名叫“花開的地方”的論壇里做了站長,并開通女同熱線,去幫助更多的女同性戀者。
期間,通過瀟恒的努力,獲得了心理咨詢師證,通過培訓學會了怎樣做主持,后來還代表該論壇去到北京領獎。
為能夠及時滿足熱線群體的需要,瀟恒陸續(xù)招集了一些志愿者進行接聽熱線的工作,但3個月后,很多志愿者都離開了。看到志愿者一個個離開,瀟恒很失望,但又想堅持下去,把女同熱線繼續(xù)開通,以幫助更多有困惑的女同。最后,瀟恒選擇辭職,離開廣州,回到了云南。
剛回到云南,瀟恒加入到“愛之家”公益組織,做接聽熱線的志愿者,與男同共用一條熱線,每周三為女同熱線。漸漸的,瀟恒發(fā)現(xiàn)熱線已不能滿足女同這個群體的需要了,“需要幫助,進行心理指導和輔導的人太多了”,為能夠讓自己的想法,服務女同的意識更充分展現(xiàn),瀟恒決定,把當初建立女同組織的想法付諸行動。
D 同話舍共造女同“童話”
2003年7月,由來自全國和全省不同地區(qū)的20名志愿者在昆明召開了第一次“云南女同參與式”會議,根據(jù)大家的需求,開通云南女同咨詢熱線,提供拉拉心理、情感、健康咨詢等服務。隨后,核心志愿者們開始組織云南拉拉社區(qū)活動,建立了云南女同志愿工作組,并協(xié)助全國各地同志組織和機構進行艾滋病防治等社會工作。
2006年4月,云南女同志愿工作組通過移動通訊,繼續(xù)開展女同熱心咨詢服務。2007年6月28日,紀念國際同志驕傲日,云南女同志愿工作組更名為:同話舍——女性自助工作坊。
對于同話舍的解釋,瀟恒說,同話舍諧音“童話舍”,由一群志同道合,有理想,有夢想的女性在一起,有共同的話語,為女性(女同性戀、雙性戀、跨性別、性少數(shù)人群)爭取話語權的家園。
在此期間,瀟恒參加了廣州黃埔軍校為期四期的培訓,培訓內(nèi)容包括個人成長、個人領導力、社區(qū)發(fā)展等。作為同話舍的創(chuàng)建人,瀟恒想通過自身能力的提高,服務于云南女同的同時,讓同話舍發(fā)展更加完整和壯大。
為讓同話舍更加專業(yè)化,便于管理與工作,瀟恒將內(nèi)部分為各個不同的小組,興趣小組、編輯小組、協(xié)調(diào)小組、負責人小組等等,通過組織各類能力培訓加強女同草根組織建設。
E 出柜是責任行婚需謹慎
目前,同話舍有約50名左右的女同志愿者,“出柜”是瀟恒一直鼓勵女同勇敢面對社會、父母的選擇。
以自身的經(jīng)歷而言,作為本身就難以被社會接納的一個群體,瀟恒認為,出柜是女同最后且最好的選擇,因為,只有選擇出柜,女同們才能更好地融入社會,獲得別人及自身對自己的認同。但是,對于出柜的時間及契機的選擇,瀟恒也強調(diào),出柜一定要講究方法與技巧,還有時機,只有在自身能夠得到全面認知的基礎上,再去慢慢引導家長或身邊的朋友去接觸同志文化,走過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,再找合適的時機向家人坦白,避免了家人一時難以接受的尷尬,對家長及自身而言,都是更負責任的行為,“畢竟在中國這樣的社會背景下,要讓家人立刻接受子女的同志身份,很難”。
對于很多同性戀群體,面對來源于各方的壓力不愿選擇“出柜”,而最終選擇男同女同“行婚”,即男同與女同結婚,瀟恒認為,這是一種極不負責任的行為!靶谢椤焙,一旦雙方的身份被家人知曉,不僅傷害的是兩個家庭,若是依照家庭傳統(tǒng)生育后代的話,更是把傷害繼續(xù)延續(xù)到了下一代身上,而之后面對的孩子養(yǎng)育問題、入學問題及未來的成長問題,都會給行婚雙方帶來不可避免的矛盾及困境,其中,女性作為弱勢一方,需要承受的社會壓力,可能更多。
由于沒有項目支持,同話舍的工作室就是瀟恒如今的居所,相關的活動費用要不就是來自志愿者的“湊份子”,要不就是瀟恒自掏腰包墊付。
“有人建議我可以申請一些艾滋病項目,起碼會有項目資金支持”,但瀟恒拒絕了。瀟恒說,她不愿意,太刻意的去把女同與艾滋聯(lián)系到一起,于她而言,關懷女同,為女同建立一個溫暖、有認同感的“童話舍”,或許,才是瀟恒目前最想要的。
雖然已工作多年,但由于瀟恒本身希望通過更多的學習機會,完善自身,不斷進步,把同話舍做得更專業(yè)、更完善,每年,瀟恒都會參與各種活動,演講、學習,再加上時不時的活動經(jīng)費墊付,瀟恒幾乎存不上一分錢。
最近一段時間,瀟恒說,她有可能會離開昆明幾個月,因為要出去找工作賺錢,要攢錢把自己一手創(chuàng)辦的同話舍,繼續(xù)支撐下去。
F 小Q的“出柜”進行時
身高1.73米的小Q,長得十分清秀。格子襯衫搭配牛仔褲,很像偶像劇里走出的角色,面對與她第一次見面的我們,她不避諱,“我是個同志”。
從小,小Q說自己就喜歡女生,2007年6月,小Q加入到同話舍,成為核心工作人員之一。
加入同話舍之初,已通過各種渠道明確了自己女同身份的小Q,其實是抱著想要找到女同組織,找到朋友的想法加入其中。真正進入組織后,小Q參加了同話舍志愿者培訓,就是在培訓中,小Q認識到自我認同、能力建設等問題的重要性,“能夠自我認同,自己接受自己的同志身份,才能真正活在陽光下”。
明確了自己以后要走的路“出柜”后,小Q開始給父母打預防針,把關于同志的新聞報道、書籍拿給父母看,帶父母去看同志影片。一開始,父母以為這可能是孩子的興趣所在,可時間一久,敏感的父母開始回避,書不看了,影片也不關心了,一旦小Q談及同性戀的話題,父母也盡量避開。
當小Q以為時機成熟,向父母表明自己喜歡女性時,父母還是覺得,是自己的寶貝女兒太小,還是個孩子,沒能夠對自己有正確的認知,更不可能以一個成年人的角度與他們?nèi)フ勥@個敏感話題。
小Q要出柜,可是父母避而不談,F(xiàn)在的小Q也很無奈,不知道父母何時才能再次面對這個問題。此前,小Q談過一個朋友,可現(xiàn)在沒在一起了。小Q說,她暫時也不會找朋友了,希望能夠通過自己的工作,努力的程度,向父母證明,自己已經(jīng)長大,可以賺錢養(yǎng)活自己了,具備獨立生活能力了。那時候,再與父母談這個問題,可能會更好。